包吾
包吾有着一张圆脸,一枚圆头,笑起来眼睛眯成缝,你也可以说是笑眼弯弯。他的大名很喜庆,就叫喜庆。大家习惯叫他包吾。在方言里,包吾有明显的戏谑意味,不算好词。
阿芸曾经跟他一起念了四年书。没有什么交道,他比她大一岁,住的地方也不相邻,所以日常来往不多。小学五年级那年,阿芸转学到了城里,此后就没有再碰见过。两年前,阿芸探亲,回了一趟乡下。正值端午前后,南方已经闷热不堪,水面波光粼粼,河岸杨柳依依,路上空无一人。午后的天气里,只有蝉稍微有点活力。
舅舅说包吾就在后面那户人家里帮工,他什么都做,长短工都接。有时给猪配种,有时帮人看牛,有时主持红白喜事,晚上偷偷去河里搞点鱼,人挺勤快,但家里(的情况)不得了,两个老的是病秧子,他爹68,他奶奶快90了,眼下身体都不行,多数时候只能躺着,包吾要端屎端尿,另外他家还有三个孩子,老大成绩不错,刚考上省城的大学,剩下两个还在念书,媳妇在外面打工。“大的孩子在哪读书?”“读的理工大学。”理工大学正好是阿芸姑姑就职的学校,也许可以打打招呼,要是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多个认识的人,多条路。阿芸跟舅舅说。舅舅马上心领神会,拿来一本电话簿,他说等会儿包吾就会路过,到时给他打电话就行。“他反正每天都从这经过。”
舅舅教过包吾的初中数学。每个学生他都记得一些梗概。成绩好的、赖的,脾气秉性,都像是昨天,还在眼前,并非过眼云烟。“包吾的担子不轻。”他说,“但也只能这么拖下去。
原来是个没有正形的吊儿郎当的家伙,如今活成了承重墙。“他现在谙事了,不勤快不行。”
阿芸的母亲也认识包吾,还有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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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第一财经杂志》2025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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