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渡的诗
作者 安渡
发表于 2025年7月

花茶纪事

茉莉在骨瓷里敲出回音,

你掌纹是脱水后的枯槁,等待

下一杯烧开的水。等瓷盖第三次

叩在杯沿,我们就回到那个雨季。

可你说,想在旧茶楼多歇一会儿,

不想再奔走,请求被允许略微蜷缩在

悬垂的生活。第二天,白瓷杯

把晨雾译作隔夜水痕。人去楼空,

剩下终究会受潮的已拆封文艺。

我经过地铁口时,路边、花儿凋零,

可能深秋已经翻过皇历页码。

穿堂风在茶柜深处沥出几个朝代,

经过树,它的根系如此纠缠,

像寝室里久久未拆封的胭脂信。

我们经历过太多事情了,淋雨、流汗、

也落泪,自备棉巾擦拭过太多次沐浴。

到如今也算、拧干了各自山城。

倘若我们从此不再说话,

任由烟蒂在玻璃上摹写出

还撑伞的雨季。那些花茶也绽放过,

也在沸水中重新冷却为花语:哑谜。

旅客 ——兼致L

行李箱在月台长出年轮,

我们交换车票,前往彼此的位置。

在不同的位置时间有不同流速,

有的两年等同于五年。

候鸟筑巢,而沉默中

车窗结霜。

我们互相遍观过世界细密的纹理,

于是指南针再也校不准磁偏角,时针

也再也吞不下时差。

本文刊登于《北京文学》2025年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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