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国玉“食言”了。
身为南城香董事长,他曾多次公开表态,坚决不做炒菜,但如今,南城香正在北京多家门店试点称重菜模式,即以克重计费的自选菜,并在门头贴上了“现炒社区食堂”的标签—目前称重菜门店有5家,南城香内部称之为“3. 0模型”。
在2024年9月举办的中国餐饮品牌节上,汪国玉主讲的“餐饮效率提升”沙龙是十余场沙龙中人数最多的一场。很多听众都做着快餐店或小规模连锁店的生意,他们想向汪国玉咨询的问题多是要不要扩张开店以及如何提高利润率。
有着27年历史的南城香在快餐界素有“坪效之王”的称号。其200家店面全部直营,大多店面位于北京,凭借20余元的客单价,单店日流水最高能达到5万至6万元,年流水超10亿元,平均流水是快餐同行的5倍。即使是疫情期间,南城香仍能以每年新增20多家门店的速度保持扩张,3年间其门店数量从70余家扩张至140家,2023年,南城香总流水达15亿元。
能取得这一成绩,部分得益于南城香相对独特的定位,它聚焦社区快餐,且覆盖了早餐、午餐、下午茶、晚餐和夜宵5个时段,门店营业时长超过16个小时。而真功夫、吉野家、和合谷、永和大王等连锁餐饮老品牌主打写字楼或商场店,后者通常依靠工作日午餐的生意,客流则主要集中在周末两天。
在餐饮咨询从业者李林虎看来,老牌快餐品牌过去几年开始走下坡路,并不具备与南城香掰手腕的能力。汪国玉也曾表示,相比开社区店,商场店更赚钱,选址、管理也更加容易。但商场和入驻品牌的关系并不平等—这无疑是将“不加盟、不融资、不上市”写进公司规章中的南城香不能接受的。南城香只在2023年尝试过一家商场店。
所以,很长时间以来,可以说南城香并无真正的对手,它占据了低价、全时段、菜品相对丰富等优势,很多餐饮品牌也会尽量避免与南城香做邻居。汪国玉曾透露,一些餐饮店和房东签合同时,会特意标注“不许南城香来开店”的条款。
然而2023年下半年开始,南城香多了不少竞争者,有些甚至采取了极具针对性的策略。最典型的就是2023年刚成立的红功夫,它靠模仿南城香起家,最初的店面无论装修风格还是菜品几乎1∶1复刻南城香,但客单价更低。随后,它接连学习了米村拌饭、超意兴、乡村基等中式快餐品牌,形成了如今以自选菜和明星产品把子肉为主打的模式。目前红功夫在北京约有40家门店,大多紧邻南城香。
诞生自山东的超意兴和重庆快餐品牌乡村基也都在2023年左右进驻北京,二者的特色也都是自选菜,客单价在20元上下,超意兴在北京的部分店面同样紧贴南城香。
“在快餐行业,消费者是没有什么忠诚度的,谁家便宜去谁家。”李林虎说。他常去的角门东的南城香店原先中午都是满座状态,如今中午12点的上座率大幅下滑—该店附近除了有一家美食城,还有一家超意兴。“不是南城香弱了,是竞争对手进来了。”

红餐产业研究院的“2025年餐饮消费大调查”显示,2024年餐饮消费支出减少的消费者从2023年的21.7%升至26.5%,消费支出增加的则减少了18.7%。随着消费者花钱更为谨慎,以及政策限制等原因,中高端餐饮持续不景气,低价餐饮品牌似乎更具吸引力了。艾媒咨询的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人均20元以下的快餐市场规模增速高达18.7%,远高于餐饮业9.2%的平均增速。
竞争越来越多,南城香也感受到了压力。根据其公布的数据,2024年公司的总流水增加了9%,但单店流水和净利润分别同比下滑14%和35%。此外,2024年南城香原计划新开60家店,但实际签约23家,闭店12家,净增门店仅11家。汪国玉对《第一财经》杂志表示,现在进入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周期。
本就以性价比为标签的连锁餐饮品牌如今的价格竞争更为激烈。再加上宏观环境影响,不只南城香,整个餐饮行业都变得愈发谨慎,相比扩张,少开店甚至主动关店成为主流。企查查数据显示,2024年餐饮行业新增商户注册数量为357.4万家,同比下滑13.6%。
汪国玉认为,眼下的市场环境还将持续,“2024年可能还是最好的一年”。“过去的打法己经不能适应新时期了,企业要调整战略,开店速度放缓,精细化管理就会出现效果。”
主动开战与被迫应战
早上9点30分,离早餐供应时间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张田中来到家楼下的南城香,等了两分钟,现炸出锅的6根油条却被排在前面的顾客全部买走,他只能先去打豆浆—店员正在揉面团,新的油条还要再等5分钟。
蛋奶油条是南城香早餐时段的明星产品,不仅现炸,油锅上方的玻璃上还贴有每日油品的检测公告。3元早餐自助则是另一大卖点,即只需3元,可以无限量消费皮蛋瘦肉粥、橙汁、豆浆、牛奶、酸辣汤、小米粥6种品类,此外还有免费小菜。这个2023年5月推出的举措,让南城香被同行视为“价格战”的发起者—在此之前,几乎没有连锁餐饮品牌在早餐领域投入太多资源。西少爷、和合谷、嘉和一品等品牌纷纷跟进,其中一些甚至原来并不涉足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