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更向青绿深处行
作者 陈莹
发表于 2025年8月
2025年3月24日,浙江湖州,长兴县香山村的油菜花田

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湖州的生态,那便是丰富。

从高空俯瞰湖州大地,东西苕溪为界,西南是天目山系的山地丘陵,千峰百嶂,林海茫茫;东北为太湖流域的水乡平原,一马平川,水网密布。1500余米的海拔落差间,青山叠嶂、碧水蜿蜒,湖田如镜、山林葱郁、漾荡生姿,共同勾勒出一幅立体生态画卷。

万千表里,造就了湖州灵动又多样的面貌。它是浙北生态屏障的天然脊梁,天目山余脉连绵山峦,阻截北来寒流,又抬升东南季风,催生出丰沛雨带,滋养杭嘉湖平原;它是太湖流域水网的“心脏阀门”,东西苕溪在此汇流,入湖水量占到太湖上游总水量近50%,托举起润泽长三角的“大水缸”;它是长三角绿肺,天目山余脉古树群落,安吉万亩竹海,下渚湖、仙山湖等湿地系统,以强大固碳能力调节气候,守护万千生灵繁衍生息。

它更是中国生态文明实践的“分野”。2005年8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考察湖州安吉余村,首次提出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科学论断。二十年间,湖州大地发生一场绿色蝶变,由此发源的“两山”理念,改变中国,影响世界。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如今湖州大地上每一抹葱茏的绿意,远不止是自然孕育的生机,它的背后,是一个值得永远探讨的话题:作为生命共同体的人与自然,如何和谐共生?

改变,从生态负债到生态资产

在湖州市区,若要找一处俯瞰城市全貌的最佳点,非仁皇山莫属。登上山顶仁皇阁遥望,水天一色的浩渺太湖、绵延起伏的远山、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城区,尽收眼底。

但二十多年前,这座承载着湖州城市地理与文化意义的名山,还是一片被连年劈山开矿摧残得满目疮痍的“生态伤疤”,植被受损、山体塌陷。

湖州曾是华东建材重镇,优质建筑石料与石灰岩长期供应上海、苏南等地。矿业带来财富,也留下生态隐忧:废弃矿坑如青山秀水中的斑秃、城市肌体上的伤疤,成为环境治理、城镇转型、产业提升的沉疴,如何让其重获新生?

矿坑矿山重生,始于修复。矿山本是复杂的生态整体,修复也需以系统化思维贯穿始终。仁皇山废弃矿山治理中,人们循着山体自然曲线削坡整形,同步开展场地平整与绿化,并辅之以水生态修复,多管齐下。最终,这片16万平方米的废弃矿区蜕变为一座生态公园。

重生的意义,又不止于修复。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人与自然亦是生命共同体,系统化的生态修复需要将人类活动纳入考量,在互动中觅得新平衡。湖州将生态修复与产业转型升级、城市功能空间重构、乡村振兴等区域发展战略相衔接,让废弃矿坑矿山释放新价值。

104国道北侧弁山脚下,坐落着湖州市本级唯一的专业化生物医药产业平台—南太湖生物医药产业园。占地2.14平方公里的园区内,现代化厂房鳞次栉比,绿化景观错落有致。而在十余年前,这里还是炮声隆隆、扬尘漫天的废弃矿区。

从废弃矿山到“生物药谷”的蝶变,不仅仅是生态修复,更是湖州以产业高端化破解环境承载瓶颈、用专业化园区塑造城市空间格局的深远考量。2010年,湖州锚定战略性新兴产业,生物医药成为重点赛道;同期,城市发展主轴北移,从“苕溪时代”向着“太湖时代”挺进。产业升级与城市扩容的战略路径交汇,弁山脚下的这片土地,自然成为生物医药产业园的最优落点。

随后,矿山开采全面叫停,工程车代替采矿车,裸露山体重披绿衣,矿坑化身人工湖,一座生态化、园林式、专业型的生物医药产业园拔地而起。目前,园区已经集聚特瑞思药业、海王生物、核力欣健等200余家企业,涵盖生物制药、医疗器械、生物保健品、医疗服务等多个领域。

矿山上还“长”出了“美丽经济”。埭溪镇曾是依托低山丘陵矿产兴起的矿业小镇,鼎盛时全镇有30座矿山、28套机组。2005年,埭溪转变发展思路,陆续关停所有矿山与机组,并同步推进生态修复与环境美化:以低丘缓坡综合开发盘活矿地,为工业平台建设提供用地保障;同时开工建设老虎潭水库,涵养水土。

优质的生态基底,恰好契合了美妆行业严格的环境要求。2006年,国货美妆龙头珀莱雅落户埭溪,就此拉开了埭溪“青山伴红妆”的发展序幕。2015年,浙江按下特色小镇“生长键”,并将时尚产业纳入八大万亿级产业培育版图。

本文刊登于《南风窗》2025年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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