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贺的诗
作者 余贺
发表于 2025年9月

经过几年的生活,能听懂的吴语、

可供我在夜里自顾自地奔跑的街道

都越来越多。被信任的疼痛却越来越少。

百无聊赖的下午,他乡的落日

像一枚烟头摁在我的肉上,我能做的

仅仅是等待它的熄灭。像等待一辆

不知是否还会到来的末班车。

它晃晃悠悠,空无一人。好在还是来了。

一个人踩在夜晚的路上,体会其触感

与其他时刻的分别。像试水温般

谨慎到几近停止地试时间的快慢和那质感。

似乎我也一直是通过这种方式

将自己缓慢放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散学的孩子与玩伴一边打闹,一边说着方言,

却用普通话对我说,“叔叔,借过一下。”

是我停在这太久了吗?

折身让路后,我的脚尖无所目的地在地面

划动着,

像孩提时刚学写字那样,擦去自己踩出的脚印同时,

试图重新将世界划分:童稚的、悲伤的、

已老去的、我的,还有世界的。为什么,

刚刚吹拂过银杏林的风,现在也将我吹动着。

疼痛早已不属于我,却反复在我身上发生着。

无法长大

对时间看法的改变从未停止过。

本文刊登于《北京文学》2025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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