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仪(外一首)
在我窗前,大陆和海洋交替着转速
人们曾经的飞行或脚履,像针尖一点点跳动
蓝色的星球
也许从另一颗星俯瞰,此时它已进入白昼
陆地起伏着,发出近海的鼾声
——从深绿色到海峡边缘 没有片刻的阴影
生活在赤道附近,黑皮肤的人
他们的名字挂在高高的椰树上
海水的咸味是另一种果实的旱季
大地在一些蜂巢中变得丰盈
沾满松香的手,正在让它变得黏稠
孤独的石头,静止的球体
如果刮起高纬度的北风
海流的颜色将重新分配
我的手拨弄着北极圈的浮冰
极光与一杯茶的距离,如麋鹿撒开四蹄
不开灯的时候
地球仪处在地球自身的黑暗中
远处海水和礁石的撞击声
像在屋子里掉落的蛾子
翅膀上的灰
——还有那么多国家和航道没有标明
赤贫的人生活在多雨的地带
寻找一个失散已久的人
是不是该把地球仪放大,铺平
让它冲向出栏的牲畜和荒林
在龙卷风的漩涡中
恢复一些毫无秩序的混乱
和 影子的战栗
雨夜
城市变成一根摇晃的细线
地下水道存放的记忆,微不足道的气味
像晚餐吃剩的牡蛎壳
餐盘发出叮叮哐哐的碰撞声
水流冲刷着残留的腥味
做梦犹如一颗龋齿
用大量的盐水冲洗后变得整洁
而不完整
夜晚正在倾斜
放低因牙痛而难以入眠的头颅
风中没有口讯
巨大的蚌壳将城市整个含入口中
细线缓缓停止了摆动
好似在黑暗的抽屉里摸到了药丸
冯娜,1985年生于云南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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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北京文学》2025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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