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人:在植物的暗房里 梅拉妮·伍德黑德的花园摄影实践
作者 周仰
发表于 2025年10月
​埃文河草甸·春(Avon Meadows [Spring]),2021,“transaquatype”

梅拉妮·伍德黑德以花园为实验场,将摄影与植物紧密结合,探索无需化学药剂的“纯天然”影像生成方式。从花汁印相到叶绿素印相,她的研究不仅挑战了摄影作为“凝固瞬间”的传统观念,还将影像置于不断变化与消逝的流动中。通过这些与植物共生的实践,她探讨艺术创作、教育与环境之间的联系,也邀请观者重新思考影像的本质与人与自然的关系。

在伯明翰城市大学艺术学院,每个博士生的研究课题都不相同,为了促进大家相互交流,学院有专门的老师安排我们每两周开展一些分享和讨论,有一天她告诉我,应该去和一位叫梅拉妮·伍德黑德(Melanie Woodhead)的博士生同学聊一聊,然后面向院内博士生做一次对谈分享,因为她的研究也涉及花园和摄影实践。当然,英国的花园和我研究的园林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过对话交流总是有意思的,我也从而了解到还有人在研究不靠化学药剂而仅靠植物的“纯天然”摄影印相方法。几个月后,梅拉妮在一次博士生工作坊中带我们体验完全使用家庭常见安全化学品的物影成像——用维生素 C 加上小苏打粉末配成的溶剂可以充当显影剂,而定影则可以先用茶水冲洗,之后再浸泡于浓盐水中。将采集来的树叶蘸了“显影”溶液放到相纸上,置于阳光下曝光,在过程中移动树叶的位置,便会看到不断变化的成像:如果说传统摄影的核心是凝固时间,那么梅拉妮的实践则正好与之相反。回想在那次工作坊中,从最初看到影像变色就手忙脚乱去冲洗,到坦然观察变化中的影像,也正如梅拉妮所说,这类实践的要义之一,便是教人学会接受事物的短暂易逝。

攀升(Climbers),2025,花汁印相(菠菜和苋菜)
(四幅)插页(Interleaves), 2022—2025,叶绿素印相(旱地金莲叶子)
(四幅) 埃文河草甸(春),2021,“transaquatype”

周仰(Z)梅拉妮·伍德黑德(M)

Z在摄影之前,你还使用过其他媒介吗?你是怎样开始摄影的呢?

M我的教育背景是纯艺术,因此会实验各种材料和工艺来帮助我传达想法,这个过程中也接触到摄影,并且常把它与绘画、拼贴和版画结合起来使用。X 光片很早以前给了我视觉上的灵感,虽然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摄影,但它也捕捉到身体在特定时间和空间内的独一瞬间,且内在的东西被外显并且记录下来。这个过程将物质转化成可以看穿的空间,后来我用这个过程记录了自己的影子在我的花园里移动。2016 年,我又将这些对影子的记录投影到木质鸟舍上,创作了装置《连根拔起》(Uprooted),它探索了家庭内部空间和环境之间的关系。我还实验过一些“另类”的影像手段,比如“Transaquatype”,将喷墨打印的照片浸在水里,创造出一些“扭曲”的效果,这一过程探索了照片表面作为流动性空间的可能性与不可预测性。

Z你是如何了解到基于植物的那些摄影工艺的?这与我们熟悉的摄影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不确定的记录(Uncertain Records),2024,花汁印相(菠菜),图案与文字由儿子及研究伙伴萨缪尔·伍德黑德创作

M我一直在用自家花园植物提取的色素制作单色印相(Monoprint), 另一位艺术家建议我研究一下叶绿素印相(Chlorophyll print), 在此之前,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工艺。我检索了一番,然后尝试将图像转印到一片正在生长的绣球花叶子上,但未能成功。在研究失败原因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其他基于植物的摄影工艺,例如花汁印相(Anthotype),并参加了艺术家主导的工作坊,向经验丰富的艺术家们学习这些工艺,如阿尔穆德纳·罗梅罗(Almudena Romero)、内蒂· 爱德华兹(Nettie Edwards)和卡雷尔·多英博士(Dr· Karel Doing),他们都慷慨地分享了他们的知识和实践经验。

本文刊登于《摄影之友》2025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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