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艳科幻巨制《五十年后之新世界》(下)
作者 飞氘
发表于 2025年11月

编者按:

前面两期,本栏目介绍了《五十年后之新世界》这部上映于1930年11月,融合了科幻、喜剧、爱情、歌舞等元素,展现了“五十年后”(即1980年)新世界的影片引入中国后掀起的观影浪潮,以及在内忧外患的社会背景下,时人在耳目之乐与救国救民的迫切中的复杂心情。该影片给当时国人留下的印象之深,使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仍常被讨论,甚而重映,不但持续吸引着中国观众入场,也影响了中文科幻类概念的演变与国产科幻影片的制作。

1933年1月1日,《东方杂志》“新年特大号”(第30卷第1号)出版,所附特刊“新年的梦想”登载了160余位各界人士应征提供的梦想,其中不乏泼冷水式的回答。比如茅盾就说:“对于中国的将来,我从来不作梦想;我只在努力认识现实。梦想是危险的。在这年头儿,存着如何如何梦想的人,若非是冷静到没有气,便难免要自杀。”

读了这期杂志后,鲁迅写了《听说梦》,直白地说:“做梦,是自由的,说梦,就不自由。做梦,是做真梦的,说梦,就难免说谎”,很多人梦想着理想社会,“而很少有人梦见建设这样社会以前的阶级斗争,白色恐怖,轰炸,虐杀,鼻子里灌辣椒水,电刑……倘不梦见这些,好社会是不会来的,无论怎么写得光明,终究是一个梦,空头的梦,说了出来,也无非教人都进这空头的梦境里面去”。

这篇文章发表在4月15日出版的《文学杂志》第1号上。作为北平左联机关刊物之一,该刊具有鲜明的战斗性,主张“我们必须用文学来鼓舞民族的精神”(《编后》),“欢迎文体通俗的大众化作品及反帝文艺”(版权页),但仅出到3—4号合刊后就被禁了。

《文学杂志》第1号封面

与《听说梦》同一期发表的还有《〈五十年后新世界〉》。这篇三千多字的文章,可能是这部美国影片在中国得到的最严厉批判,值得详细介绍。

作者“朴一”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中出现的普遍“恐慌”与“反叛”使艺术家悲观,无法取材现实,便转而制作《五十年后新世界》《科学怪人》等“非是人间”“荒唐神奇”的影片,这些“超现实的麻醉剂”反映出他们无法理解社会恐慌的真正根源,只能向唯心哲学寻找解释。接着,文章简要介绍了《五十年后新世界》的情节,指出“新世界”或“火星里的建筑”,都是“‘简陋化了的’立体派作风似的东西”,并分析了影片与时代的关联:

在现在,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统治下的世界及中国,到处是失业,饥寒,普遍是恐慌!恐慌!特别是自一九二九起,资本主义入了战后第三期以来,于去年“九·一八”且开始远东战争,用屠杀来找求他们危机的出路了。由这种现实,若不是一个突变,不是一个大革命,能描想明日是怎样呢,不必说五十年后是怎样了。资产阶级电影艺术家就对住这大众“怕世界大战来临”的愤恨,“资本主义若再统治下去怕使全世界都沉沦”的愤恨,却相反地,说由现实出发,是可和平地达到这般一种“五十年后的新世界”。它真是一九三二年的产物,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战后第三期准备世界战争、开始世界战争的烟幕弹,给大家的恶毒的麻醉剂!

作者进一步对这颗“烟幕弹”进行检视,认为影片:

A.暴露了想象的贫乏。资产阶级艺术家只懂得用飞机、药丸、机器制造孩子来表现未来,因为在他们看来,“生产工具是支配人类的,不是人类是支配生产工具的。

本文刊登于《科幻世界》2025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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